“南湖苑9棟1單元1101。”
紀寒深說完就走了,什麼都沒解釋。
樂樂問我是什麼意思,我說那應該是紀寒深給她們安排的房子。
到了南湖苑,找到地方,拿鑰匙開了門,果不其然,房子裏傢俱電器一應俱全,鋪蓋都準備好了,桌椅器物一塵不染,想必昨天有人打掃過衛生。
“樂樂,小桃,以後你們倆就住在這邊吧。”
小桃一臉喜色,歡呼了聲,跑到臥室一看,滿屋子的粉色,少女心爆炸,直接癱在牀上打了個滾。
樂樂挑了挑眉,沒說房子,只問我跟紀寒深怎麼樣了。
我嘆口氣,見小桃在臥室裏撒歡,於是簡單對樂樂說了紀寒深的初戀。
樂樂嘆口氣,沉默了好久才說:“我沒談過戀愛,不過你跟陳浩那個渣男,我是親眼見證的。其實說真的,我還是有點能理解紀寒深的,誰被渣滓傷害過,都會留下心理陰影。就是你,現在想到陳浩,恐怕也未必能過得去那個坎。”
陳浩的死,是我藉着王厚德的手造成的,可以說我是間接報了仇,倒是沒多深的陰影,只是很難全心全意的信任一個人了。
紀寒深的初戀是被金主的老婆活活打死的,跟紀寒深無關,最終他連一口惡氣都沒出掉,陰影比我深,也是人之常情。
“苒苒,就我看來,其實紀寒深還是挺不錯的,對你的事情那麼上心,你想做什麼,他都不問後果全力支持。我感覺,他對你其實是有感情的,只是很難突破以前的陰影。”
我也是這麼想的,否則我不會把持不住自己,傻乎乎的繼續往泥坑裏陷得更深。
“可能他只是很沒安全感,我想,隨着時間推移,感情加深,等到有了足夠的安全感時,也許紀寒深就突破陰影了呢?”
說真的,樂樂這句話,簡直說到了我心坎裏。
紀寒深一開始對我那麼冷漠殘暴,現在變得溫暖寵溺,可見他既不是鐵石心腸,也不是毫無感情。
我相信,假以時日,一切都會越變越好的。
紀寒深給我發了一條信息,說已經安排好了,讓小桃去讀南湖一中,等會兒讓我帶她去把報名手續辦了。
南湖一中是京城四大中學之一,師資力量雄厚,中考的重點高中升學率在整個京城都是數一數二的。
南湖苑就在南湖一中東南方向,距離不到一千米。
由於紀寒深已經安排過了,報名手續很簡單,填了幾張表格,對方負責人就說沒什麼問題了。
出來南湖一中,小桃長長的鬆了一口氣。
“苒苒姐,我真怕不能在京城上學,這下我可算是放心了。”
我乾笑了聲:“紀寒深既然說他來安排,那肯定是沒問題的。”
小桃撇着嘴埋怨:“那苒苒姐你爲什麼不答應讓我來京城?害我哭得那麼傷心,紀老闆他一定笑話我了。”
“人家一個大老闆,哪有功夫笑話你一個小丫頭片子?”樂樂笑着打趣,“不過話說回來,這個紀老闆,真是我所見過最愛管閒事的老闆了。”
“紀寒深要是聽到你這麼評價他,他一定會炸毛的。”我繃不住笑了。
樂樂哈哈一笑,一手牽住我,一手牽住小桃,欣慰道:“不過紀老闆這次可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,咱們三個又能在一起了,不用分開了。”
“是啊!是啊!苒苒姐,你都不知道,你走了以後,我跟樂樂姐舉目無親,連個朋友都沒有,每天就是到點上班,到點下班,回到家之後連門都懶得出,好無聊的。”
按理說,她倆這話應該是令我挺開心的,畢竟能跟僅有的親人在同一座城市,沒事就能見個面,挺好的。
可是我心裏,居然莫名的颳起了一陣冷風。
紀寒深把樂樂和小桃接過來,絕對不單單只是愛心氾濫,也不會是爲了讓她們能多陪陪我,給我解解悶。
那傢伙佔有慾強到變態,簡直恨不得給我脖子裏栓根繩,掛在他手腕上,走到哪兒牽到哪兒。
他怎麼可能會接兩個人過來,分散我的注意力,分割我的時間和精力?
我腦子裏突然劈過一道光,一個可怕的想法倏然浮出水面。
紀寒深把樂樂和小桃接來京城,根本就是爲了牽制我。 除了下落不明、生死未卜的小苔,樂樂和小桃是我僅有的親人了。
紀寒深一直怕我離開他,現在他把樂樂和小桃接來京城,無異於抓了兩個人質在手裏,一旦我有什麼違逆他的想法,那這兩張王牌,就是壓制我的撒手鐗。
我的冷汗倏地冒出來了,一眨眼的功夫,雞皮疙瘩就起了滿身。
這兩個二傻子,都成了人質,還傻樂呢。
我心裏既冷又怒,深呼吸了兩下,勉強壓下牴觸的情緒。
樂樂擡手在我眼前晃了晃,皺眉問:“想什麼呢?神遊天外呢?”
我晃了下神,想起早晨樂樂對我說,紀寒深很沒安全感,那股子怒氣,又不爭氣的消散了。
他這麼做,也是怕我離開他。
說到底,還是之前的傷害太深了,令他不敢輕易相信女人。
算了,我大人有大量,不跟他一般見識。
辦好入學手續,送樂樂和小桃回南湖苑休息,我就去了紀氏大廈。
紀寒深不在辦公室,大約是開會去了。
我也困得厲害,就躺在沙發上補了個覺。
我是被一陣香氣誘醒的,睜開眼一看,茶几上已經擺好了飯菜。
“醒了?去洗手,過來吃飯。”
洗了手回來,紀寒深已經在沙發上坐下了,問我樂樂和小桃對房子還滿意嗎,入學手續辦好了沒。
“嗯,都辦好了,她倆挺滿意的。”
我想吐槽紀寒深抓樂樂和小桃當人質的事情,但是想了想,又壓下去了。
算了,說了除了讓他生氣,進而吵架,影響感情,還是不說了。
下午,接到樂樂的電話,讓我陪她和小桃去買一些生活用品。
我跟紀寒深打了聲招呼,就開車過去了。
昨天我是跟紀寒深一起來上班的,開的是那臺奔馳,牧馬人在雲水間,沒開出來,這會兒也只能開着紀寒深的車去找樂樂和小桃。
接了她倆之後,去商場轉了一圈,添置了一些衣服以及學習用品,再去百貨超市買了一大堆小東小西,認認附近的路,以及一些日常生活中經常要去的地方。
樂樂問我,紀寒深給她安排了什麼工作。
這個我倒是忘了問,樂樂等不及,催着非要我問清楚。
我給紀寒深打了個電話,他告訴我,他打算讓樂樂去南湖一中教美術,一來跟她的專業對口,二來方便照顧小桃。
樂樂激動的一蹦老高,抓過電話就咋咋呼呼的叫了起來:“紀老闆,您老人家是現世唐僧吧?十世修行的大好人啊!請受小女子一拜!”
我聽見紀寒深哈哈大笑,說了聲什麼,樂樂就把手機遞給我,樂得直蹦躂。
電話已經掛斷了,我也沒趕上問一聲。
樂樂說要慶祝一下,去她那兒大吃一頓。
得,我又得當廚娘了。
我們去買了一大堆蔬菜肉蛋水產,興沖沖的去南湖苑。
可是沒想到等紅綠燈的時候,我剛剛減速停下,就被後面的車追尾了。
巨大的撞擊力把整臺車都撞的衝出去好幾米,越過斑馬線,停在了十字路口。
橫向行駛過來的是一臺小車,黑白色的S.mart,速度很快。
我們仨被追尾的那一記尖叫還沒落下,S.mart就砰的一聲,直挺挺的撞了上來,正對車身中部。
奔馳被頂的往右側橫向移動了一段距離,S.mart也彈開了,後面的車來不及剎車,狠狠地撞上了S.mart的車屁股。
我整個人都是懵的,安全氣囊彈出來了,我的腦袋磕了一下,腦仁子嗡嗡作響,足足半分鐘,腦子裏一片空白,根本就不轉了。
“小桃,你怎麼樣?有沒有傷到哪裏?”樂樂焦急的大叫。
“我沒事,樂樂姐,你怎麼樣?苒苒姐,你還好嗎?”
一隻手從背後伸了過來,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我這才猛的一哆嗦,醒過神來,從後視鏡裏一看,樂樂和小桃都捂着腦袋,齜牙咧嘴的,臉嚇得煞白。
我沉沉地吐了一口濁氣,後怕如浪潮般襲來,瘋狂的往心口上拍。
好險!
前面一條車道駛過來的是大卡車,S.mart前面的是一臺渣土車,但凡是奔馳再往前衝一米,或者早幾秒鐘,我們三個這會兒就已經變成肉醬了。
我的眼淚刷的一下滾滾而落,根本不受控制,死亡的陰影就像一張厚重的網,沒頭沒腦的兜了下來。
小桃不停的推我,帶着哭腔尖叫:“苒苒姐,苒苒姐,你說話呀!你怎麼了嘛!”
樂樂哆哆嗦嗦的說:“報報報警,120!對,打120!”
“我沒事,沒受傷,你們呢?”我顫着嗓子回答。
其實我頭疼的都快炸了,腦袋裏像是飛進了一百隻蜜蜂,又是嗡鳴,又是蟄刺。
小桃“哇”的一聲哭了出來:“嚇死我了!剛纔真是太可怕了!差一點點我們就死了!”
我從後視鏡裏看到,樂樂抱着小桃,不停的拍她,安慰她。
我們都被這場突如其來的交通事故嚇傻了,交通秩序也亂的一塌糊塗。
很快交警就趕來了,設置了路障,疏散車流,拍照取證,調查情況。
交警走過來敲車窗問話,我才醒過神來,趕緊下了車,配合調查。
下車一看,原來追尾我的是一臺奧迪轎車。
交警過去敲奧迪的車玻璃,但是沒反應,我跟過去看了一眼,原來奧迪車主受傷了。
奧迪車主是個女人,燙着一頭栗色捲髮,趴在方向盤上,一動不動。
我也沒多想,說清楚情況之後,就捂着腦袋在一邊等候處理結果。
不一會兒,救護車來了,把奧迪車主擡上了擔架。
她一躺平,我才認出來,居然是曲可欣!
我頓時反應過來了——這根本不是意外,而是蓄意謀殺!
曲氏之前就被紀氏打了個落花流水,這段時間以來,也不知道淪落到什麼地步了。
曲可欣一定是看到紀寒深的車,以爲紀寒深在車裏,就想撞死他給自己家報仇。